玄机一刹悟

十月秋高!随着最后一只秋老虎带走了炎热,北方的清晨会冻得来不及换装的行人瑟瑟发抖。每到早晨,窗前已经开始挂上一层细细的霜白,那预示北方的冬天快来了。

鲁江南轻轻地抹了抹观测镜上的霜层,把帘子小心翼翼地遮挡好,让镜头自花盆的缝隙伸出去,正对着十一楼那个拉着帘子的窗口。

这里是千峰路宝利华小区,是他的辖区。这里发生过“抢劫”案后,他负责在这里设点,一直观察着那个没人的窗口。

“队长,您歇会儿吧,都看了几天,没人。”一位队员道。

“是啊,我也觉得不会再有人了啊,可支队长说一定会有。”鲁江南道。他不太明白上层的意思,这里发生黑吃黑之后,两名受伤的嫌疑人是被晋昊娱乐的保安背走的。他们时机抓得很巧妙,在110到场前就把人带走了。之后嫌疑人在医院仅住了一天,又不知去向了。

“真不知道支队这是干吗呀,咱们都快憋疯了,愣是没点动静。”队员发牢骚道。

“捉人没赃,一场空忙。涉毒犯罪中我们抓到中高层贩卖嫌疑人机会并不多,现在就让抓,有什么用?抓不到毒品,还不是瞎忙乎?”鲁江南道。

“如果真是大宗贩运,那掉脑袋的活儿,没有准确信息,也不可能让咱们逮到啊。”队员道。

“所以得有耐心啊!你就是猴屁股坐不住,这次支队可是下狠心了,从来没有封队封过这么长时间……”鲁江南回头道。正要再说话,那队员眼睛一愣,睁大了一圈,惊愕地指着观测成像屏。鲁江南一回头,表情雷同。那个密闭数日的窗帘拉开了,一名男子半身像清晰地显示在观测镜里。

“就是他,孙仁!后面那个是石国中。这两人吃了熊胆了,还回来?”队员愕然道。

观测镜里,两名三十岁许的男子,中等身材。孙仁短发,石国中长发。两人正放下行李箱,像是远出归来,一个在收拾凌乱的房间,另一个瘫在沙发上抽烟。鲁江南兴奋了,喃喃道:“厉害啊,贺支怎么知道一定会回来?”

“猜的吧?”队员道。

“如果让支队长猜到行踪,那他们就快玩儿完了,快,传回去……”鲁江南提醒道。

“就是他!”

会议室里,一位警服男指着孙仁的体貌道:“我在滨海抓到的毒贩指认供货人,就是这个人,刚刚重新确认了一下。”

谭政委递着详细资料道:“一个叫孙仁,一个叫石国中,他们刚刚回到市内。伍大队长啊,要资料我们可以全部提供,要人可得等等了。

“有指认完全可以形成证据链,甚至可以通过他们找到毒源,我们怀疑毒源就在这里。蓝精灵流在我市市面上的不在少数,应该都是这拨人干的。”滨海警方来人诧异地看着贺炯,带着质问的眼光。

“别误会。”谭政委示意周景万送人,客气道,“除恶务尽,除毒务尽……这样吧,伍队长,给你一个行动小组,时机到了,您亲自带队抓捕。”

那队长兴奋了,起身敬礼,随着周景万出去了。

谭政委关上门回头时,贺炯还在盯着回传的影像看。谭政委提醒道:“连天平的DNA和浙省警方提供的生物证据吻合,可以确认他就是十二年前入室杀人的凶手。兄弟单位的人今天晚上会到。老贺,我不动手可说不过去了啊。”

“时机,时机,他们肯定在选最佳的时机。这个时机不到,憋死也不能动,一动就是前功尽弃。”贺炯道。

“天网恢恢,还有不漏却疏的时候。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时机啊?”谭政委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贺炯呛了句。

“咳,老贺,你情绪好像不对啊,临战状态紧张了?”谭政委笑道。

“说不紧张是假的。我们故意打草惊蛇,如果真让这些家伙逃之夭夭,那我这辈子警服是白穿了……政委啊,你仔细揣度下,在我们的故意施压,情况岌岌可危的时候,他们有胆量选择走吗?”贺炯问。

“这不是废话吗?猛子传话,要干票大的,应该假不了。和咱们的判断一致,连续几天我们已经出动警力五千人次,这种地毯式的排查,我们都快扛不住了,我不信谁扛得住。再加上扫黑除恶的声势,他们必走无疑,已经留下这么多破绽了,再等就只有死路一条。”谭政委道。案件板已经写满了嫌疑人,所差无非是最后的抓捕、厘清而已。

“那你说……为什么孙仁、石国中又回来了?”贺炯问。

“根据我们的经验,所有的涉毒犯罪都会布下多个疑兵。可能分出几股少量货源故意让我们抓,扰乱我们的追捕视线,进而隐藏他们真正的大宗贩运。这活儿估计谁干也得这么干,鸡蛋不可能放到同一个篮子里。”谭政委道。

“所以,孙仁顶多是个疑兵,抓他有什么意思?甚至能看到的,我觉得都是疑兵,都不用抓。不管他们在晋阳市的贩毒网里是什么位置的棋子,现在都即将成为弃子,你说呢?”贺炯道。

没错,毒枭要挪窝,整个贩毒网络包括曾经用过的成员,都可能弃之不用。

“可那位幕后还没出来啊,即便我们知道是谁,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谭政委道,这是个终极难题,无解。

“所以说,时机呀,时机太重要了。得一网全擒,我们可能只有一次机会……时机,他们这耐心也太好了,咋还不动手呢?”

贺炯抚着下巴,咂吧着嘴,一直在喃喃念叨“时机”这个词,被卡住了……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回**在强戒区的走廊里,整个戒毒所都听得清清楚楚。林拓医生自监控上看到两名缉毒警架着乱踢乱蹬的张强离开时,他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恰看到了武燕打开车后门。

林拓不悦地道:“嘿,这是干什么呢?”

“手续齐全,支队命令押解走这个重点嫌疑人。”武燕道。

“他还没有恢复啊,执法不文明也就算了,有没有点人道主义精神啊?”林拓气愤地道。

“他涉嫌贩毒、故意杀人,吸食毒品不能成为逃避打击的理由啊。”武燕笑吟吟地对林医生说,一回头却变脸了,瞪眼吼着,“号什么号?带上去。”

这一声河东狮吼惊得毒强一个激灵,怔了下。被缉毒警往车上带时,他乱蹬着,整个人吊在警员挟着他的胳膊上,边挣扎边嚷着:“我交代,我交代,是平哥让我找人干的。我什么也没干,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病人。”

“上去,把他弄上去,现在交代都晚了。”武燕怒道。

毒强被塞进了车里,兀自在车里乱踢着车门。警车驶出戒毒所,武燕要走时,看看发怔的林拓,好奇地问着:“林医生,理论上过两周的强戒,完全可以剔除生理依赖的因素,我们提人是合理合法的。您很不舒服?”

“他的健康状况很差,不符合看守所羁押条件。”林拓道。

“这恰恰是很多吸食人员逃避法律制裁的方式。您也不希望因为您对失足人员的这些帮助变成嫌疑人的帮凶吧?”武燕道。

“那……那肯定不会。”林拓难堪地道。

“谢谢。”武燕礼貌地一点头,笑了,走了两步,又回头问着,“噢,对了,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正发呆的林拓怔了下,下意识地问:“什么?”

“就是……您好像说过等案子结束了,会请我吃饭的。怎么?这才几天啊,居然已经给忘了。你不会和其他男人一样那么不靠谱吧?”武燕质问里带着一丝幽怨的口气。

这好像不对了,一直追警花的林医生好容易守到云开一丝了,反而犹豫和却步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的河东狮吼给吓的。他怔了几怔,点点头道:“噢,没忘,我这几天出差,到沪市参加个学术会议,等我回来一定请。”

“出差?什么时候走?”武燕眉毛一挑,像是不高兴了。

“今晚的动车。”林拓道。

“要不,我送送你,我这车不怕堵。”武燕道,抬头示意着戒毒所外的押解车辆。

林拓苦着脸,摆摆手,连说不用,被这彪悍女警的做派吓到败退了,直到奔回办公室还能听到武燕爽朗的笑声。他踮着脚偷瞄了瞄,表情十足的难堪。

踱出戒毒所跳上车的武燕和司机以及坐在身侧的马汉卫相视一笑,神情有点鬼祟。车启动时,武燕问他:“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还不兴别人笑了?”马汉卫道。

“下次对练我挑你,别啊。”武燕道。

“想得美,在你这位纯爷们儿面前认输不丢人。”马汉卫耍无赖道。禁毒支队比武操练已有数届,女子特警队出身的武燕蝉联三届冠军却是第一人,招数阴损到已经没有男警敢跟她对垒。

以前听到这话武燕是得意的表情,不过今天似乎有变化了。她有点怅然若失,而且意外地没发飙。马汉卫瞅了瞅,小声安慰道:“燕子,其实你露凶相的时候,还是挺漂亮的。这终身大事吧,不能太当回事,你看我不也单着吗?”

“别贫,我不是想这事。”武燕道。

“那你想啥事?”马汉卫问。

武燕回头看了眼隔离网后的毒强,压低了声音问道:“我怎么觉得咱们干的尽是无用功啊?每天查查查,莫名其妙地乱查一气。今天可好了,又把这些个涉案涉毒的嫌疑人来回换押,有意义吗?”

马汉卫眉毛一挑,小声问:“你真不明白?”

“明白什么?”武燕问。

“你一直在支队,对基层不清楚。我问你,半年多来,各大队、中队人员互相调拨有多少次?”马汉卫问。

“哟……”武燕脸色一凛,不过旋即舒展,随意道,“调动次数多是因为支队怀疑可能有内鬼,后来不证实对方有黑客了吗?”

“但是精准地把毒品卖到吸食人员手里,甚至使用的人员就是涉毒嫌疑人,这个谜题还没解开啊。”马汉卫道。

“啊?”武燕回头看了眼那高墙林立的戒毒所。她不信地道:“不可能啊,这里面管教人员有一半民警,在这地儿鼓捣小动作,那不找死吗?”

“所以打草惊蛇,把这条毒蛇也得惊出来,假如有的话。”马汉卫道。

武燕不信地问:“你觉得有吗?”

“不知道。”马汉卫摇头。

“切……”武燕鄙夷一声,侧头了。

“支队长也不知道,否则早布置抓捕了,还用费这工夫来回换押?”马汉卫道。

“为什么还不抓呀?我都快憋疯了,你说这些家伙还真沉得住气,咱们都快掘地三尺,他们愣是不动。”武燕捏得双手骨节咯咯作响。

“再忍忍,等动手的时候,一定挑几个最生猛的让你发泄发泄啊。”马汉卫紧张道。惹得其余两位小警也跟着笑。

他们一天都在忙这个,把几个戒毒所的涉毒人员来回换地羁押。换不过来了,还征用了大队的留置室。那些本身涉毒的人员进了大队不是耍赖装毒瘾发作,就是和审讯人员兜圈子,把大队也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嗖!”弹弓发射,易拉罐子飞了起来。

孬九高兴地嚷着:“卧槽,中了中了。”

“不错,继续。短拉后手定位要准,颧骨部位你记清楚。把你的动作练成全机械的,拿起来就在同一位置,那水平提高就快了。”邢猛志站在他身后教。

连着两天勤学苦练,孬九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已经到了十中五六的水平了。这水平葛二屁是看不上的,早钻在屋子里跟人斗地主去了。这一屋子人包括波姐、他和孬九全部被禁足了,哪儿也不准去。这架势让邢猛志想起了队里的行动,在行动之前,也是这样把人圈起来,只等着时机一到,雷霆一击。

恰恰这个把邢猛志给难住了。他瞄了眼屋里,能听到那群人渣的大呼小叫,有活动自由的只有波姐,顶多是指挥人给送点饭食饮料。而连天平更看不透了,天天窝在房间里要么喝喝小酒,要么喝喝茶,竟然看不出一点着急的样子。

“啊!”有人尖叫了一声,跟着孬九嚷了声“哎,妈呀”。

“你咋不死呢?”女人大骂的声音从拐角传了出来,是波姐。孬九一弹弓钢珠估计打到波姐身上了。转眼一胖大身影挪进来了,搬着个大箱子,骂骂咧咧的。孬九赶紧赔着笑脸道:“这不是新手吗,波姐多担待点啊。”

“多大个人,天天耍弹弓,瞧你那点出息……接着。”波姐把箱子扔地上,气呼呼地走了,边走边嚷着,“平子,东西回来了。”

孬九仰脖子喊着:“平哥,搬你屋啊?”

“啊……”连天平应声间,从楼上下来了,看那箱子不小,指指道,“就放下面吧。”

“我来……”邢猛志搭着手。

“不重。”孬九直接抱起,往屋里放去了。下来的连天平饶有兴趣地瞄着邢猛志手里的弹弓,呵呵笑了。邢猛志关切地问:“平哥,你伤不碍事吧?”

“没事,现在医学多发达,看,早能动了。”连天平亮着打着绷带的左手,几根指头已经能伸缩了。他右手伸着,邢猛志怔了下,把弹弓交到了他手里。连天平饶有兴趣地看看,狐疑地看着邢猛志。邢猛志无奈道:“是不是吵到你了?实在是无聊,那我们不玩了。”

“不是不是,我是听说,你一只手都能放弓?屋里有个货就是你一只手伤的。”连天平好奇地问。

“噢……那是这样玩的。”邢猛志接过弹弓,右手持弓,上弹。牙一咬弹弓包,一拉皮子。身正头斜,噌地一放,叭一声正中十米开外的目标。连天平看得倒吸凉气,直竖大拇指。

“玩多了就会了,没啥稀罕的,等你手腕的伤好了,我教你。”邢猛志笑道。

“拿两根皮筋绷雷子去?我可干不来!哈哈,等急了吧?”连天平笑着,揽着邢猛志的肩道,“陪我走走,有些日子没出去透个气了。这地臭得真他妈不是人待的地方。”

“咱们换个地方等吧,还没准要等到什么时候呢。”邢猛志道。小心翼翼地搀了连天平一把,生怕他踩到污水里似的。

连天平下意识地仰头,看看天空,眉头皱了片刻,自言自语了一句:“应该差不多了,不用换了。”

“什么时候差不多啊?”邢猛志好奇地问。

“呵呵,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别多想了,这些天雷子像疯狗一样乱刨乱挖,轻易动一动,那得正好落到他们的手里。得等他们顾头顾不住腚,我们才能动手啊。”连天平道。

邢猛志想再问,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他陪着连天平出了菜市场遛了一圈,连大门口都没到,连天平的电话就响了。一接电话,连天平无奈地往回返,这光景把邢猛志给吓了一跳。那意味着,连平哥的处境也和他一样,处在监视之下,门都没出就会有人知道。

黑客,还是那个令人头疼的黑客,估计能监视到连天平的手机。

把连天平送回房间,邢猛志缩回了那烟雾腾腾、臭味四溢的房间里,蜷在床角无聊地想用睡觉打发时光。可惜未能如愿,这些天睡得太多了,想睡着都难了。

平哥说差不多,不用换了,那应该很快了。

他知道很快,却又不知道准确的时间。

这是怎么回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难道,他们有内幕消息?

想及此处,邢猛志浑身汗毛倒竖。如果警察里有内鬼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可也不像啊,即便有内鬼也接触不到支队内部。那儿的封队可比看守所还严,没有人能从那里得到消息。即便有也送不出来,何况支队还指着他这儿的消息呢。

否决了以上几个猜测,邢猛志继续想着连天平无意识透露的信息。什么情况下会让警察“顾头顾不住腚”呢?欠的东风会是什么?这里已经伺机而动,那“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时机呢?

“谁又抽了?抽不死你,开开窗透透气。”

“二屁,你把鞋穿上,我说牌这么臭。”

“麻棍,开开窗。”

“九哥,这边离醋厂不远,有霾的时候那味酸爽着呢,比咱屋里的味可大了。”

“就是,现在吸霾比吸粉危害还大。我抽几年粉没事,我有个兄弟不抽粉,吸霾吸成肺癌你们信不?”

“扯什么淡呢?出牌。”

屋里臭味伴着脏话此起彼伏,这无意间的一句话,让邢猛志的耳朵动了动。他对着墙的表情舒展了,笑了。然后像瞬间充满电一样不再萎靡,起了床,找着易拉罐,开始在院子里玩着连珠打罐的动作,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嘀……嘀……嘀……

贺炯和谭嗣亮的警务通手机同时响起来了,这是有重要信息接入。贺炯一按通话问着信息中心:“嗯,什么情况?”

“A号哨位要求直接通话。”

“接进来。”

两人的心提起来了,谭政委道了句:“猛子被看得很紧,都四十多小时联系不上了。”

“看来有消息了……”贺炯喃喃道,视频亮了,一位观测点的外勤通话了,“支队长,有个特殊情况……您看。”

一段视频,是邢猛志在玩弹弓,一个后羿射日,正射,把易拉罐打起来了;又一个犀牛望月,背射,把在空中的易拉罐打中了;跟着又来一个长拉射,那落下来的罐身又被击中了。视频一闪而过,观测点外勤汇报道:“我们约定是,如果观测到双连射,那是要求接触;如果三连射,就是紧急情况了。可射完他就回去了,我们一直没等到有什么情况,所以就在墙外找了找,把这个被三连射打中的罐子找回来了。在罐身里我们找到了一块皮子,上面写了两个字母,不知道什么含义。”

放着近距离视频拍摄,两个字母:P、M。

“好的,马上送回来,肯定有特殊含义。”

“是。”

视频切断,画面从打印机里喷吐出来。谭政委起身拿着,是邢猛志常用的弹弓扁皮,应该是匆匆写就的。可就两个字母,会是什么紧急情况?

纸张被递到了贺炯的手里,他皱着眉头想了想:“P……代表平哥?M代表谁?”

“不会是人吧?应该是个什么情况?现在重要的是出货时间……PM,代表下午?”谭政委不确定地道。

贺炯一愣,道:“不可能啊,这都快傍晚了,还什么下午?出也来不及了。”

“是啊。”谭政委疑惑地坐下。再看监视记录,那儿一切正常,根本没什么动静。

“这个咱们脑子不够用,得找够用的。”贺炯拨着手机,直通丁灿。一接通,丁灿说道:“支队长,您怎么亲自打电话?”

“问候一下,这几天你们辛苦了啊,还能憋得住吗?”贺炯问。

“还行,这里比咱们信息中心条件又不差。”丁灿道。

“小邱也在吧?”贺炯问。

“在,在我身边。”丁灿道。

问候几句,贺炯把情况一讲,让两人找答案。一听是猛子发来的消息,那边两人重视了,而且反应极快,邱小妹迅速给了备选答案。

“PM意思有十几种,PAY ME付费给我,奔腾M架构,POST MESSAGE发短信息,漂亮妹妹也可能缩写为PM,还有英文排版软件也叫PM,项目经理也缩写为PM……”

丁灿插话:“别整那难度大的,他英语及格都难,应该是最简单的那个。”

这头谭政委好奇地问:“哪一个最简单?”

“PM颗粒物嘛,天气污染指数现在不都用PM衡量?”丁灿抢答着。

“嘭!”贺炯灵光一现,拍案而起,直接扣了电话,急急地拿着手机在查。谭政委凑上,发现贺炯在查的是一周天气预报。当那个页面显示出来时,谭政委也瞬间恍然大悟,脱口道:“他们在等雾霾天气,PM含量会在明天下午达到峰值,重度污染预警即将发出。”

“没错,他们等的应该就是这个时机。交通大面积瘫痪,能见度降低,天网功效大打折扣,那是作案的最佳时机。”贺炯兴奋道。

“对呀。”谭政委喃喃道,“咱们晋阳一怕风沙二怕霾。一到起风起霾的时候,咱们的警力就严重不足了。光交通就要忙得焦头烂额,这个时机……错不了,如果这个判断正确的话,那蓝精灵一案相关的人员,就快开始有动静了。”

“好家伙,作案连气候因素也考虑进去了,这想法对路……哎,对了,这个判断如果正确,那更证明操纵蓝精灵的人对我们警务有一定的熟悉,知道这个时候是我们防范和行动能力最弱的时候。”贺炯道。

“那该有点动静啊?”谭政委狐疑道。

贺炯摇摇头道:“没那么快,估计到天黑以后了……看来我们可以准备动员了。”

“再等等,目前还看不到端倪啊。”谭政委小心翼翼地道,生怕这个判断太过武断。

“是啊,该有点端倪了,准备工作应该开始了啊!”贺炯被政委说得又开始怀疑了。

两人正相视疑惑着,手里的手机蓦地响起来了,一看是徐局长的号码。贺炯一怔,道:“不会是都凑到一起来了吧?怎么徐局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来电了……喂,我是贺炯,徐局您好……嗯?重大情况?什么,刘蓓蓓回来了……嗯,嗯……好……”

贺炯的表情越说越舒展,等听完放下电话,谭政委急不可待地问道:“和秦寿生接头,‘9·29’行动后出国的那个刘蓓蓓?”

“对,她回国了,乘坐的航班已经到晋阳机场了。”贺炯笑道。

“这是什么意思啊?不对啊,徐局怎么可能知道这消息?”谭政委迷糊了。

“呵呵,因为刘蓓蓓在境外直接向省厅扫黑除恶领导小组举报重大犯罪线索,在得到证人保护的允诺后才乘机回国,这是省厅转来的信息,现在领导小组正派专车接她回厅里安排的住地。”贺炯笑道。谭政委听完也笑了。

两人相视而笑,谭政委笑道:“那这就是端倪了,他们肯定要混淆侦查视线,瞒天过海,我想刘蓓蓓回来举报的,一定是晋昊然。”

“而且一定会否认她试图招募秦寿生给她干活,相比那个没有证据的事,她的举报分量肯定足以让领导小组重视。”贺炯道。

“万一我们把重心放到她身上,那正好中计……时间卡得很准啊,看来大动静就在今夜或者明天了。”谭政委道。

“哈哈……那我们看来得……”贺炯长笑着,铿锵道,然后谭政委和他一样斩钉截铁、喜出望外地异口同声来了句:“干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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