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死鸟

我是不死鸟

无边的夜色,再一次用的阴影笼罩着大地。

当水龙头的水,从上而下浇着兰兰的头发和脸颊,她的思绪,也自上而下滑落:一苇,原谅我,原谅我。答应我,你一定要没事的。好吗?你可以不理我,也可以不记得我,但却不可以离开我们共同生活的这个星球,这个世界。好吗?我现在终于理解了三毛为什么没有了荷西,宁肯追随他而去……现在的我,要死的心都有!!!

那个喷水淋头,喷出无数细小的水柱,着兰兰细腻白皙的肌肤,似乎在代替某人的手,从上而下又从下而上抚摸着她细腻的肌肤,令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暑假里受伤那一次夏雨替她擦澡的情景……

一苇,你知道吗?自从那次回来后,我就在心里暗暗地发誓:我的身子,只给你看过,也只给你摸过。如果,我的第一次要能给哪个男人的话,这个男人也只能是你……虽然,我羞于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表达出来,但在我的内心里真的早已把自己当作你的女人了。你知道吗?可是,都怪我自己……也许,这是老天最好的安排吧?只是,老天,你可以考验我,却求你千万千万不要让我的一苇有任何生命危险!好吗?哪怕,他真的从此就再也想不起我是谁,也再不用那样的眼光看我,甚至恢复后马上就和姗姗……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只要一苇好好的就行!

“一——苇——!”兰兰只能在浴室里这么叫她的心上人了,她的脸上扭曲着,只有镜子照见了她的痛苦。

夏雨比兰兰更惨:他总是睡的时候多,偶尔醒来,就要忍受姗姗的“折磨”:姗姗拿着那些影集,给他看他们从小到大的合影,特别是最近他们一起在浙江和北京拍的“亲密”照,一边看,姗姗就一边给夏雨讲他们的“爱情往事”,姗姗说夏雨失去了部分记忆,而她这么做只想帮他早日找回那不完整的记忆……

夏雨只有累了的时候,才能用睡眠来摆脱姗姗的纠缠。好在,他的身体也的确还不胜负荷,总是听着听着,就自然地进ru了梦乡,这点,姗姗也奈他不何……

夜深了,兰兰还没有睡,她在电脑上忏悔:一苇,从你遇到车祸那一刻起,就是我黑色生命的开始。我知道,不管如何,我都被真正地从你的人生里三振出局了。过去,是你的家庭不能接受我;但现在,是你自己拒绝接受我。我不想为自己辩解,因为凶手就是我!

我奔向你,你却奔向教堂

那辆黑色奔驰,划过无轨道的地平线

从此,你的世界里失去了我

我的世界里却只余下你

噩梦连连,我不敢入眠

忧心忡忡,我不敢闭眼

等待,等待你平安的神话

流星划过天际,那是我的许愿

别走,好吗,这个季节没有你太冷

留下,好吗,这个地球没有你太死气沉沉

哪怕你穿过我的生命,再也不对我微笑

我也要,你好好地活着,活得精彩

生活,真的是太会开玩笑了,把一对这么相爱的爱人,捉弄得好苦好苦啊!

周文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李娜已经不在客厅里了。他也习惯了,以为李娜回她自己的房间里睡去了。最近,从陈希家做客回来后,李娜又变好了很多,周文很知足了。

周文打开房间里的灯,却看见**躺着一个美人!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续得像十二级台风。

“喂!熄灯,我怕光线。”李娜羞涩地冲着周文嚷嚷起来。

周文马上熄了灯,他知道,很久没有这样了,李娜是害羞呢!不仅她害羞,连他也害羞。他又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夜。那一夜,也是跟今天差不多,李娜主动的。

周文知道,他的幸福是真的被他追回来了!他着钻进了床单里面,摸索着久违了的李娜那的身体,说话也不连贯起来:“小娜,我……我爱……你。”

李娜没有开口,却用身体回应着他,用两条手臂像藤蔓一样地缠着他更紧了。她的唇,也碰着了他的唇,两片唇,像遇着火一样燃烧了起来。两个小冤家,都感觉到很久没有的一种在他们的身体里与内心里燃烧着,让他们找回了初恋的味道……

罗东听说了兰兰见夏雨遇到的阻力,也很同情兰兰。他决心亲自去见一见夏雨,看夏雨还记不记得他是谁,能不能帮兰兰他们一点小忙。然而,他刚刚来到医务室,就被医生告知:“对不起,病人家属为了病人能够尽早恢复健康,特地列了一个名单,除病人的直系亲属外,任何人不得见他。”

“医生,我是他公司的总经理……”

“对不起,这个,你自己去与病人的家属联系吧。”医生礼貌地拒绝了罗东的请求。

罗东迈着沉重的步子,想闯一闯,不料,果然还在走廊里就被一个坐在那里的小护士给拦住了:“先生,对不起,这里的病人不适宜探望。请回吧。”

罗东急了,又重复了一遍:“您好,我是夏董事长公司的总经理……”

“抱歉,病人家属列出的名单里没有这个。请回吧。”小护士仍然寸步不离。

罗东不得不拨通了林夕的电话:“林夕,你帮我个忙,跟医院里说一声,让我见夏雨一面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汇报。”

不料,林夕的回答叫他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没用的,罗东,连我都被隔离了。公司有什么事,直接向老夏董汇报,不许与夏雨单独接触。”

罗东终于明白,他已经来晚了,夏雨被“保护”起来了。实际上,谁不知道呢?是害怕有人把事实真相告诉夏雨,破坏了他们的“大事”。

“这个女人,动作好快啊!”然而,抱怨是没用的,罗东只有讪讪地走了。

天空,出现一片阴霾,好像,有大雨要下了。罗东的心里,也顿时蒙上了一片乌云,预感到南岛都要山崩地裂了。一只不知从哪飞来的乌鸦,也不知要飞到哪去,在罗东的头上盘旋着,嘶哑地叫着,很是无奈。

罗东无奈,也只好把这个不好的消息通知了兰兰:“兰兰,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了。医院,你也用不着去了,去也白去,反正见不着夏雨的。”

兰兰吃了一大惊,她并没想要谁帮她的别的忙,只是想每天去看一眼夏雨,哪怕叫她什么也不要说,这要求难道也过分吗?她只觉得天旋地转,那个“宝莲灯”里镇压在华山里的女人公和杭州西湖被法海压在“雷峰塔”下的白娘子,都马上换成了自己。

她不由地就“笑”出声来了:“哈哈!难道,我就这么可怕吗?值得她为我兴师动众?”

罗东也感觉到了兰兰身上的寒意,却只能劝导她:“兰兰,别往心里去,正好好好休息一下,等夏雨身体康复了,可能自然就会慢慢恢复记忆的。等到那时,任何人也无法阻拦他回到你身边的。”

兰兰却对自己和夏雨的明天不抱希望了,和这样两个庞大的家族去争斗,她已经身心俱疲了:“罗东,你说得对,我是该好好休息了。谢谢你和琴琴,我只要知道夏雨一切都好,就行了。别的,我都不再想。”

然而,到了下午,兰兰下完课,却还是禁不住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夏雨一面。

然而,正如罗东描述的那样,她也被拦住了:“对不起,请问你找谁?”

兰兰想起了罗东的遭遇,就编造了一个理由:“我找一个亲戚。”

“叫什么名字?”

“叫……”兰兰犹豫了,真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她只好胡谄了一个名字:“李艳。”

“哦。”护士似乎也犹豫了一下,在想医院里有没有一个叫“李艳”的病人。

兰兰趁她犹豫的当儿,就从旁边溜了进去。然而,还没来得及庆贺,姗姗就闻声从夏雨房间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往这里跑的兰兰。

“周春兰,滚回去!”姗姗声色俱厉道。

兰兰无法,站住了。那个站岗的护士也知道坏事了,连忙赶过来拉着兰兰把她推了出去:“你这人好不讲道理……”

兰兰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姗姗,我求你,让我看一眼一苇就走好吗?我保证不和他说一句话……”

姗姗慢悠悠地踱过来,冷冷地冲兰兰说:“其实,兰兰,我不妨老实告诉你:小雨并没失忆。”

晴天一个霹雳!兰兰被震得呆了:“什么?不可能!”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都跟我说了,他装失忆就是为了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纠葛了……你放手吧!这样,对你对我对他都有好处!!!”姗姗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兰兰的心,却掉入了冰窟窿里:是吗?是啊,也许吧,否则为什么他别的人都认得,却独独“不认识”我和我的朋友呢?这太说不过去了。罢,罢,罢,我走!

兰兰终于哭着跑了!

姗姗的嘴角,掠过一丝胜利者的微笑:哼!想跟我斗?十个周春兰,怕也不是我的对手。过去,我是顾忌小雨,但现在,连小雨都不认识你是谁了,也不可能帮得了你了,你哪里还是我的对手?

兰兰写作的时候,常常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深深地看着自己,在鼓励她加油!她用心去感觉,那双记忆中的眼睛,是夏雨的!

“是的,一苇,尽管姗姗说你是故意装作失忆,但我还是宁可选择相信你失去了的记忆,都存在了这间小房子里。而我,要替你好好保存着它们……哪怕是你再也不会恢复它们,再也不会踏足这里,我也愿意枕着它们,白天写作,晚上入梦……”

黑暗中,那双眼睛似乎又眨了眨,似乎在笑着说:“兰兰,傻丫头,现在知道后悔了吧?看你还赶不赶我走?以后,你再赶我走,我就用这招失忆来对付你……”

两行清泪,就又爬了出来,兰兰轻轻擦去它们:“一苇,让我也用你的方式来表达一下我对你的感情吧。我也要写一部女人版本的《你知道我在等你吗》,来回报你。这样,我就不欠你的了……”

然后,兰兰不再犹豫,抬起双手,在键盘上敲打起来。清脆的键盘声,似夏雨的细语,在安慰着兰兰,又似情人的呼唤,在兰兰的耳边回响。

善良的兰兰,仍然每天坚持着“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的学生生活。其间,她也曾去过南岛第一人民医院几次,然而,每次都遭遇一样,被挡在了门外。她只能偶尔从邱医生那里知道些夏雨的病情,知道他状态越来越好,而姗姗也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吧。他们俩个,本来就是最好的一对。而我,是个不速之客,一不小心闯入了他们的世界,害他们走了那么多弯路。现在,老天罚我离开他们,让他们重新走到了一起。兰兰,死心吧,放弃吧。除了这样对自己说,兰兰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安慰自己忘记夏雨的办法了。

其间,陈剑飞也来过南岛一次,他是太担心兰兰了。虽然,他没有看到兰兰的愁容,但却从在QQ上领的只言片语中,琢磨出了兰兰的忧虑。爱上一个人时,她的点点滴滴,都会被你放大去看。然而,兰兰还是很生气,命令他再也不能来南岛,否则,她就会和他永远断绝朋友关系。

兰兰向家里要了一万块钱,还清了陈剑飞的钱。这样,兰兰就坦然了,除了对夏雨,她谁也不欠了。如果要欠,她也只愿意欠夏雨的,不想欠其他的男人的。

兰兰也很少跟王琴领了,没空。她努力地练习写作与打字速度。不过,兰兰很少领,只是任凭好友们在给自己的Q上留言。在这些好友里,给她帮助最大的是陈剑飞和蓝天。陈剑飞帮她解决所有的电脑上的难题,有问必答;蓝天给她写作上的指导。虽然不多,却字字珠玑。

漫漫长夜,陪着兰兰,并鼓励她前进的,常常是这三样东西:、打火机、银项圈、那些兰花草。这几样东西,都是夏雨送给兰兰的礼物。实在孤独寂寞了,累了,兰兰就会与它们默默对视,进行心灵的交流。

“力吧,傻丫头,不管你写得好还是坏,我都会是你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读者。”管什么时候,兰兰都只愿对着夏雨送给他的几件礼物,似乎它们在默默地对自己诉说,“丫头,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任何时候都是……”

看看它们,兰兰就又有了力量。无须多说,她就用五指来说话。哪怕是将来没有一个读者,兰兰也要把他们相爱的故事串成一串串珍珠,镶嵌在这部她人生的每一部作品里。

没有谁通知兰兰,她被抛弃了;但是,兰兰凭着她的直觉,却什么都感觉到了。到后来,夏陈两家儿女订婚一事弄得全城风雨,甚至轰动了全国的时候,兰兰仍然能够承受。

甚至,越到后来,兰兰反而越加坚强,把张爱玲那句名言改写成了:我不会凋零,也不会死去。

为此,兰兰还专门写过一篇日记诗,诗名:我是不死鸟。

我飞过无边的大海,被浪花打湿了翅膀,却没有沉入海底

我飞过蔚蓝奠空,被阳光晒累了头颅,却没有流出鲜血

我在海边用喙啄着一个个贝壳,用它们串成美丽的诗行,点缀生活

我在天空用飞的姿态滑翔,用沉默作歌,实践自己的誓言,书写爱情

我用杜宇式的悲壮,告诫自己和别人:我是不死鸟

我用自己的方式,掠过生命的弧线,念着: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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