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清河之水

一条清澈的河流从山上蜿蜒而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河道两旁平坦宽阔，鳞次栉比排列着约莫二十多座吊脚楼，依托着山坡，次第而建。

群山环抱间薄雾弥漫，层层叠叠的山峦与紧挨着的楼宇，仿佛成了深深浅浅的剪影，在三人的眼前氤氲出一副极具视觉冲击的迷人画卷。

世外桃源，不过如此。

林曦看呆了，似乎可以了解为什么路妙可他们会到这里来旅游，这里的空气，这里的地貌，宁静地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不远处山路蜿蜒而下，一座木质门坊上挂着“风罗寨”三个苍劲有力的黑色大字，岁月的侵蚀下有些斑驳。

沿着小路走进寨中，林曦好奇地左顾右盼起来。

叶染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韩风选了一个人家，走上前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手扣上竹楼发出的声响有些奇特，似是敲打在空心的竹子上，笃笃笃，好似音乐一般格外奇妙。

敲了几下之后门居然吱呀一声被敲开了，韩风有些意外地转过头来看了看叶染，在叶染的示意下这才径直推开门将头探了进去。

“没人。”韩风皱眉出声，大步走了进去。

来到屋子里，叶染伸手拂过桌面，看了看指尖，再环顾四周，十分质朴的布置，家具被褥都摆放地整整齐齐。

“怎么会没人？”林曦奇怪出声。

“再去试试别家，这里地方干净整洁不像是空楼。”叶染沉声开口，说罢朝着外面走去。

第二家，第三家的结果却与第一家一样，一个人都没有，但是里面的东西却都是整整齐齐的。

“难道集体出去干活了？可是现在是正午啊，怎么想也应该在家吃饭吧。”林曦猜想道。

忽地一个人影从道路尽头一闪而过。

“站住。”韩风大喝一声朝着人影追去。

韩风跑的很快，大概是身为警察的敏锐觉得这个地方很不对劲，而这个莫名出现的人似乎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经过一个转角，却见林曦蹲在前方，跟前是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

韩风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叶染随后赶到，快步走到林曦的身边。

韩风喘着粗气：“这怎么回事？林曦你什么时候来的？抄近路？”

林曦暗暗吐了吐舌头，她总不能告诉韩风说她是直接超过了他？那不是对韩风很打击。

将视线落到小女孩的身上，林曦柔声问道：“小妹妹，你为什么看见我们就跑？”

小女孩扎着麻花辫，脸蛋儿白白净净的，一双大眼睛中带着惧意，脆生生道：“妈妈从前说，见到陌生人就要跑。”

从前？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这个寨子里的人都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女孩看了看叶染和韩风，然后有些害怕地说道：“爸爸妈妈和叔叔婶婶们都去山后面干活了，晚上才会回来。”

“所以这个寨子只有你一个人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还有祖奶奶。”

“小妹妹，你知道昨天来了的一个大姐姐在哪吗？”韩风放缓语气，让自己显得亲和一点。

可貌似效果不大，小女孩害怕地往林曦身旁缩了缩。

韩风朝天翻了个白眼，他明明长的也不凶啊。

林曦见小女孩似乎对韩风和叶染有些惊惧，便拍了拍小女孩的背，柔声道：“小妹妹别害怕，我们都不是坏人，你告诉我，有没有见到昨天来寨子里的大姐姐？”

小女孩迟疑着点了点头，低声道：“她和爸爸妈妈们一起去山后面干活了。”

林曦惊疑地看向叶染，路妙可中了蛊毒回到风罗寨居然跑去干活？她的心也未免太大了点，还是压根不知道自己中了蛊毒？没道理啊，同游的都死了，就剩下她了她肯定会想方设法回到这里避免死亡，所以这其间定然有什么蹊跷。

“带我们去见你的祖奶奶。”叶染蹙眉道，隐隐约约觉得风罗寨表面上的安逸和宁静之下，似乎埋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小女孩这次倒没有迟疑，而是乖巧地带着叶染他们来到了风罗寨的祠堂之中。

祠堂在寨子的最高处，唯一一座以砖石砌成的楼房，白墙黑瓦，一扇棕色的木门微微敞开着，祠堂二字悬挂在门檐之上。

小女孩跑了进去，叶染他们跟着走了进去。

刚迈进里面就是一阵浓重的香烛味，林曦止不住呛的咳嗽了几声，韩风更是抬起袖子捂住了口鼻。

叶染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视线牢牢锁定在小女孩进去的那扇门上。

此时里面的门微微敞开着，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浓重的黑。

忽而一声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传来，随之是小女孩扶着一个年迈的老妪一步一步挪出了屋子。

老妪头发全白，一张脸上全是皱纹，两眼浑浊却目露凶光，佝偻着身子比小女孩高不了多少。

“你们有没有喝青河水？”老人苍老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怒气。

“青河水？那是什么？”林曦皱眉出声，怕没礼貌就忍住了在鼻尖挥手驱散香烛味的冲动。

“就是门口那条河。”小女孩因为有老人在旁似乎变得胆大了，脆生生开口道。

“我们没有喝。”林曦说道。

闻言老妪像是松了口气，拄了拄拐杖，朝着叶染他们道：“快走吧，离开风罗寨，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韩风一听不爽了，这老人言下之意显然知道了他们的来意，刚才小女孩也说路妙可与她的父母一起去干活了，怎么眼下又变了说法。

“老人家，刚才小姑娘说了昨天来的女孩子和她的父母一起干活去了，我想知道他们在哪里干活，我们找那女孩子有急事。”韩风开口说道。

老人抬起头扫了韩风一眼，韩风只觉后背止不住一凉，竟生生退了一步。

“没有这个人，走吧，快走吧。”老人催促了几声就欲转身回去。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能自己去山后找了。”叶染淡淡开口。

闻言老人周身一怔，随即转过头来凶狠道：“想死老身不拦着你们，别说老身没提醒你们，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叶染微挑双眉，果然后山不对劲。

“那便打扰了。”说罢叶染就率先转身朝着祠堂外走去。

林曦与韩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老妪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眼中滑过一丝阴霾，良久才对着小女孩开口道：“梦儿，不许太胡闹。”

梦儿吐了吐舌头，“祖奶奶，我才没有胡闹，是他们闯进来的，我都实话实说啊。”

老妪揉了揉梦儿的脑袋，沉沉叹了口气，造孽啊。

出了祠堂，韩风就忍不住问道：“叶法医，现在怎么办？”

叶染看了看天色，日暮西垂，远山被笼罩在一片迷离的金红色中，他沉声开口道：“等寨子里的人回来之后，我们去后山。”

韩风这才喜笑颜开，他还真以为叶法医要离开寨子空手而回呢。

林曦却隐隐有些不安，她总觉那个老人身上带着一股沉沉的死气，不像是活人。

“大叔，那个老人家她是人吗？”林曦抬起头看向叶染。

叶染目露赞许地看向林曦，她也察觉了，看来这百年修为真的不是白给的，假以时日好好教导一番，自保就该不成问题了。

“她是人，而且年纪不会超过五十岁。”叶染沉声开口。

“什么？”韩风惊呼一声，随即捂住嘴巴朝着后面张望了一番，“叶法医你没看错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巫医，元气耗损太多，成了这副样子，她在用阳寿维护着这座寨子，看来这里确实发生过动**，而且延绵至今。”

韩风对于叶染的话将信将疑，虽说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了，但始终有些难以接受，于是就闭口不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而林曦却来了兴趣，询问道：“那她会怎么样？”

“阳寿耗尽而死，我看她的样子应该顶多再撑个一两年。”叶染淡淡道。

“那他们的蛊会是她给下的吗？”

“跟我来，去了之后就知道是不是她下的了。”叶染说罢就沿着来时的路朝着下面的河流走去。

流水潺潺，夕阳之下更是幽静迷人。

叶染蹲在清河边，拿起一旁的水瓢舀起一勺细细观察了起来，半响之后将其递到韩风与林曦的面前，开口道：“你们看。”

林曦和韩风将脑袋凑到水瓢前，水瓢中清水纯澈干净，没有什么特别的。

“仔细看。”

两人听叶染这么说，更加凑近了些许，顿时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向叶染。

“大叔，这，这是……”

“蛊。”叶染沉声开口。

静距离观察之下，只见清水之中密密麻麻悬浮着极小的白色颗粒，更是在缓缓蠕动着。

“这清河里都是蛊虫？所以她刚才凶神恶煞地问我们有没有喝这里的水就是想知道我们是不是中了蛊毒？听到我们没喝好像松了口气就急忙赶我们走了，所以蛊毒不是她下的，那些到此旅游的人是喝了这里的水才会中蛊？”林曦一口气分析道。

叶染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回来了。”韩风指着半山腰的山路口，对着叶染和林曦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