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复疑无路

山重水复疑无路

“小雨,你在哪啊?怎么姗姗到处都找不到你啊?”谢惠在电话里轻声地责备着夏雨,“你要出去,家里又不是没有车,再说了,你总该跟家里打声招呼吧……”

谢惠丝毫不知道自己“母亲”的身份早已穿了泡,还在利用这个“特权”为姗姗服务呢。夏雨的脸色越来越青了,可是,他还是用很强的自制力约束着自己,不让自己发火:“妈(自从知道她并不是自己的亲妈后,他感到这一声叫出来是多么别扭),我不过是到外面晨跑罢了,她有必要满世界地找我吗?倒是你,得教教姗姗,学学你,你又何尝为难过老爸?”

谢惠呆了:我敢教她吗?她叫我往东我敢往西吗?

“小雨,姗姗也是为你好……”

“得了,为我好,就不要管得太宽,否则,任何男人都会受不了的。好了,妈,就这样吧,我到公司上班去了。”夏雨不敢多说,他怕自己还没平息心火,会冲“林梅”说出不得体的话来。在没分清是非对错之前,他的确不想抖出自己已经知了“林梅”身份有假一事。

“姗姗,我不是木偶,如果,娶个妻子就是来管我的,那我宁可没有妻子。”夏雨气冲冲地想着,额前的“川”字越来越明显,那些河里,淹没了无数的快乐细胞,是它们,弄得夏雨不开心了,而他,想要把快乐找回来。

一纸婚约,有又怎样呢?姗姗,自认是一个以研读《孙子兵法》能排兵布阵的现代穆桂英,所以,她固执地认为,夏雨就是她的杨宗保。而杨宗保,是被穆桂英逼着成亲的——所以,姗姗不认为自己有错,总有一天,她相信夏雨会爱上她的。

腾达公司的总部,如鹤立鸡群般矗立在众楼群当中。它的高大,它的美丽,让人想起珠穆朗玛峰,透着一股大气和神秘、高贵,让一般的人来到面前,都自然而然地必须仰望它,甚至产生了一种膜拜它的感觉。

夏雨坐着电梯,来到了十七楼,走进办公室。然后,他打电话,让姐姐夏雪进来一趟。

一会儿,夏雪果然来了,一进来就面带喜色:“小雨,你找我?”

“是,我找你。”夏雨仍然喜欢简洁和开门见山。

“什么事?”夏雪在沙发上坐下,“是不是想和老姐商量什么时候与姗姗成亲了?”

“你说呢?”夏雨也在旁边坐下了,眼睛定定地盯着夏雪的脸。

“我哪知?该不会是给我升职吧?”夏雪却故意不去看夏雨的脸,从茶几上的托盘里拿起一串葡萄,剥皮放进嘴里。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表现得好,也许哦。”夏雨也塞了几颗葡萄放进嘴里。

“那好,你说吧,我一定表现好好的。”夏雪调皮地说。

“很简单,你只要真实回答我提出来的问题就好了。”夏雨拿起一只苹果,放在夏雪的手里,“我给你腾达的股份。”

“真的?答好了就有奖?”夏雪心动了。要知道,腾达夏雨现在有百分之八的股份啊,这可不是个小数字。

“是。”

“那还等什么呢?问吧。”

“老姐,我向你打听个人。你如果还是我姐,就不许推脱。”

“谁?”

“兰兰。”

夏雪的心里一惊:该来的终于来了。怎么办呢?说吧,对不住姗姗,她都已经跟夏雨订婚了。家庭会议也决定了,联手“杀兰”。夏鹏程与姗姗也说过了,谁要敢泄露兰兰的秘密,将取消谁在腾达的股份。暂时,夏雪的股份与夏雨是一样多的。这么算来,她若说了,得到的股份与失去的是一样多,反而还失去了父亲与姗姗的信任……再想起小杰差点溺水一事,夏雪就又一屁股坐在姗姗那边:“不知道。”

“撒谎!你不知道这个人,又凭什么说她是狐狸精?”夏雨一针见血地说。

夏雪的内心也矛盾了一会,终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她也继承了乃父商人“唯利是图”的商人作风:“是,我是这么说过。所以,你更该离她远一点。你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又何苦要问一些于你们幸福无益的事情呢?”

“老姐,我只想弄清楚一下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是什么,这样对我以后的健康与人生都有好处。连赵医生和邱医生都这么说。”

“不要听人瞎说!听姐的,做好你的董事长,也让爸、妈少操一点心,好吗?”夏雪将手中还没咬动的苹果塞回到夏雨的手上,“姗姗是个好女孩,既漂亮又贤惠,最重要的是她还很爱你,也适合当你的帮手……”

“老姐!”夏雨火了,将那个苹果一扔,苹果就滚到角落里去了。

“小雨!”

“你不是我姐!”夏雨也赌气起来,他实在是解不透:不过是想弄清一个女人过去跟自己有过什么纠缠嘛,又没打算和姗姗分手,他们却为何要这么千方百计地阻挠自己迈向真相呢?

“我当然是你姐了。小雨,正因为我是你姐,才会为你好,替你着想。姗姗是个多么好的姑娘啊,多少名门贵胄的公子爷都想娶她,但她只对你好。知足吧!”夏雪站了起来,她想溜了。

“势利!你和老爸真是一种腔调。”夏雨把脸别到一边去了。

“当然了,一家人当然为一家人好了。”瞧,说得好像她是正义女神似的。她大概忘了:越标榜公正也许就越不公正。

“那你告诉我,老妈的手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姗姗真的跟我在老妈的病床前订过婚吗?”夏雨却固执地问。

夏雪又是一惊,但她还是断定夏雨也只是猜测,否则他也用不着来找自己求证了。于是,她就玩了一招“脚板底揩油——开溜”:“好了,我要走了,还在上班呢!”

说完,小雪居然端起夏雨的咖啡一饮而尽,急匆匆地走了。说穿了,她就是在逃!

夏雨气得用手又一捶桌子,震得桌子上的东西又跳了起来,尤其是那个被夏雪放在桌子边缘的杯子,更是“咕碌咕碌”地滚到地上摔了个粉碎。秘书刚好进来看见,慌得不知所措。

“不关你事。”夏雨见她惶恐的样子,又于心不忍起来。

秘书不敢说话,赶紧收拾残局。

“小雨。”林夕走进了夏雨的办公室,眼神却闪烁不定。

“姐夫,坐吧。”夏雨亲密地拉着林夕的手,坐在平常当客座的沙发上。他希望能够从林夕这里打开缺口,因为,他觉得男人与男人之间应该好说话一些。

“小雨啊,是不是工作上我有哪里做得不好?”林夕知道,小雪说不定就躲在门口偷听,他就打起太极拳来,不想和夏雨讨论他不可能如实告诉夏雨的问题。

夏雨却不知,仍是直奔主题:“姐夫,工作上暂时没有刺可挑,想问你个私人问题。”

林夕见躲不过,只好无奈地接口:“是什么啊?”

夏雨一时没领会,仍然直奔主题:“兰兰!”

“兰兰是谁啊?你认识的人吗?”林夕硬着头皮一把将夏雨的话头给堵死了,同时又向夏雨暗示性地挤了挤眼睛。

“难道,她会是空气吗?”他生气地说完,就几步走到门口,一把揪住了正在门外偷听的夏雪。

夏雪一时躲避不及,尴尬地看着夏雨,连连道歉:“对不起,小雨。我来找你姐夫的,秘书告诉我他上你这来了。”

“那老姐你找姐夫什么事呢?这么急?”

“我忘带钥匙了,幼儿园的老师打电话来说小杰尿湿了,要我马上送衣服去。林夕,你去还是我去?”

扯淡!不过,夫人被抓了个现场,得给她圆谎啊:“钥匙在办公室,走,我拿给你。”

这样的雕虫小技,骗谁呢?“金蝉脱壳”嘛!

“走吧,都走吧!”这对夫妻真无聊!

林夕和夏雪相互看看,知道夏雨生气了,也不敢多呆,趁机溜出了办公室。

“小雪,都是你,惹小雨不高兴了。”

“能怪我吗?都是你,不够机灵,害小雨起疑心了。”

“你这弟弟可真聪明得没话说,可以当福尔摩斯了。要不是他失去部分记忆啊,可能更厉害。”

“哼!我弟弟就是失去全部记忆,也会比你厉害。”

“是,是,我知道。可是,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我这个大笨蛋呢?”林夕也不觉伤了自尊心。

夏雪又来逗他:“哟,生气了?开个玩笑。”

“那幼儿园还去不去?”

“还去个屁!又不是真的尿湿了。”

“你把我救出来也好。汗!说实在的,面对你弟弟的那些问题,我是真不知怎么好,真话不能说假话又不擅长。”林夕抹了抹额头,还真冒汗了。

“识趣点好,要是爸知道消息是从我们俩嘴里泄露出去的,说不定遗产都分得我们没份了。”夏雪又叮嘱了一句,“再说了,姗姗的势力明显比那个周春兰占优势,从长远利益来说,投资在姗姗身上,好比买了绩优股,而周春兰是垃圾股……”

“小雪!”连林夕也听不下去了。

从洗手间出来后,夏雨并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出来了。来到路边,正好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停在他的面前,探出的是李辉的头,他一脸憨厚地笑着:“坐前面吧,兄弟。”

一声“兄弟”,夏雨的心又触动了一下,好熟悉!你是谁?却又想不起来。

出租车直往南岛乡下的某个地方而去。夏雨沉默着,直视前方,丝毫没有要和李辉叙旧之意。李辉这才相信,世界上真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兄弟,不认得我了吗?”李辉轻声问道。

夏雨一愣,摇摇头,他实在困惑极了:又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抱歉!大哥,你是?”

“兄弟,我叫李辉。”

再摇头,夏雨自问不是一个托大的人:“Sorry,兄弟。”

“没关系,你还记得兰兰吗?”

兰兰,又是兰兰!他开始觉得,也许,这个小矮人,就像童话故事里帮过白雪公主的七位小矮人一样,也能帮助他找到兰兰。

“大哥,你知道兰兰?告诉我好吗?她现在在哪里?上次她在海边晕倒,好了么?”这一连串急切地询问也让李辉感觉到了他对兰兰的关心:一个失忆的人,也会关心他不记得了的前女友吗?

“如果,我告诉你,你就会相信吗?”

“说说看吧,不瞒你说现在我也不能准确地回答你。”

李辉点点头,他和兰兰时有联系,所以知道夏雨说的都是真的:“兄弟,兰兰已经好了。可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晕倒在海边吗?”

“……”

“兄弟,放心,我和你是友非敌,给你讲个故事解解闷吧?”

夏雨缄口不言,默认了:是关于兰兰的吗?

“话说,有这么一个男孩,很爱很爱一个女孩。有一天,男孩的母亲因为心脏病住院了,医生说再不动搭桥手术就闯不过这关了……”

夏雨心头一震:这正是我想听却听不到的故事啊!

“男孩就这样,和女孩在母亲的病床前订婚了,还发誓不离不弃。然而,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有一次,男孩和女孩为了一条项链吵架了。女孩把男孩送给她的那条珍贵的珍珠项链不小心遗失在……”

夏雨静静地听着,越听就越感到震撼:难道,在医院里和我订婚的居然是那个我现在没有了印象的“兰兰”而不是“姗姗”?天,我不能不明不白地和谁结婚,我必须把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快到“周园”了,夏雨正想给周妈打个电话,联系一下让她来接他,不料,手机没电了。

“用我的吧。”李辉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夏雨。

夏雨说了声谢谢,就顺手把自己的手机搁在了汽车前台上。

在周妈家,夏雨从周妈的嘴里知道了很多自己住院时姗姗瞒着他做的事情:换了自己的电脑,将自己的很多资料给扔了,将母亲林梅的遗像也不知转移到哪里去了,还将那些兰花也给送捡垃圾的了……

吃过午饭,夏雨又要回城了,周妈等他上了车,忽然又吞吞吐吐地伏在车窗口对他说:“小雨,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跟你说?”

看到周妈神色凝重,夏雨心里也打起边鼓:“什么事?说吧。”

夏雨估计到周妈的话一定跟兰兰或姗姗有关,而这两个女孩的事,他都想知道。

“那我可说了。小雨,其实,你对不住兰兰……”周妈凑在夏雨的耳边细细地说着,“有一次,我叫了老半天,不见你和兰兰下来吃饭,上楼一看,发现你和兰兰睡在同一张**,你还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天,原来,我对兰兰做了应该负责的事。这么看来,自己如果跟姗姗结婚,就一定对不起兰兰。幸亏我找到了周妈,否则,我就要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一个随随便便“爱”过就算,扔女人像像扔餐巾纸一样的“坏男人”了……

“对了,你等我一下,我拿件东西给你。”周妈说完,又小跑着进去,一会儿又拿着一本精致的相册出来了,递给夏雨,“这本相册,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拿给你。这是我临走前从兰兰住过的房间抽屉里找到的。我想,那次项链找回来了,兰兰仍然坚持要跟你分手,可能跟它有关……”

夏雨接过影集,随便翻了翻,发现里面的照片他电脑里面全有:什么?我和姗姗拍这些照片的时候,还没跟兰兰分手?天!我夏雨到底是个怎样的薄幸郎君?我一定把兰兰的心伤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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